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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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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露

“師傅,走哪呢?”

“師傅,去少林寺?”

“師傅,跟我走吧,我可便宜啦!”

我和老爹剛下了長途客車,那股暈乎勁還沒倒換過來,就被一堆人圍了上來,好不容易掙脫包圍,我爹拉著我一路狂奔,跑出了客車站勢力範圍,才算安全。

少林,少林

有多少英雄豪傑都來把你敬仰

少林,少林

有多少神奇故事到處把你傳揚

精湛的武藝

舉世無雙

少林寺威鎮四方

悠久的歷史

源遠流長



我的武俠夢在千禧年開啟了新篇章,我那個興奮、那個得瑟、那個豪邁,坐在去往少林寺的公交車上,我恨不得告訴所有人,我要上少林寺了,我要當大俠了!

“施主,留步!”

當我們正要上山的時候,有個小和尚攔住了去路,我斜眼一瞪、怒目而視:“師兄,何事?”

那個小和尚微微一楞,雙手合十:“施主,請到旁邊買票!”

我說:“我來學武功的,買什麽票,以後咱們就是師兄弟了,請多多關照!”

小和尚一臉嫌棄,用手一指:“買票去!”

我爹剛好過來了,遞過去票,小和尚這才作罷,放我們上山,讓我隱隱感覺到不太舒服。

我問我爹:“爸,我找誰去拜師,是達摩院首座嗎?”

我爹不可置否,訕訕的說:“這事不著急,咱們先逛逛,說不定有高人相助!”

我想也是,那個高人不是掉落懸崖才有奇遇,蝦兵蟹將才走正道拜師,說不定我另有一番奇遇。

我跟著老爹逛了南山逛北山、逛了北山逛南山,一路興致勃勃參觀了天王殿、大雄寶殿、藏經閣、立雪亭、千佛殿、塔林、達摩洞等等,就是沒遇到我要拜的師傅。

眼看天快要黑了,我爹要下山了,我才開始著急,正好前方有個掃地僧,我逮住他,說:“師傅,你是高人不?”

那個師父一臉的不可思議,對我爹說:“你家孩?”

我爹急忙拉過我,說:“不好意思啊,孩子有點不懂事!”

我搶話說:“高人,我要拜你為師,你就收了我吧!”

那個師父目瞪口呆:“神經病!”

我爹急忙說:“對不住、對不住!”

我還想說點什麽長跪不起、磕頭到死之類的豪言壯語,但我爹根本不給我機會,拉起我就下了山。

看著逐漸關閉的山門,我坐在臺階上有氣無力,埋怨老爹:“你咋回事,不是帶我來學武功的嗎,這些和尚咋不理人!”

我爹開始耍無賴,說:“我是帶你來學武功的,但沒說帶你來少林寺學武功?”

我說:“不到少林寺學武功,那還有哪能學武功?天下武功出少林,我非在少林寺學武功不可!”

我爹說:“實話告訴你吧,少林寺根本不收徒弟,你要上少林寺得有佛學院的文憑,你有嗎?”

我說:“啥玩意?”

我爹說:“文憑!”

我說:“你騙我,文憑不是上大學才有嗎?”

我爹說:“不信你找個和尚問問!”

我還真去問了,都是佛學院的高材生,除了那些掃地打雜的,就算掃地打雜也得本地戶口,這個信息把我雷的外焦裏嫩、目瞪口呆、啞口無言。

我說:“爹啊,沒你這麽坑兒的,你個坑兒的貨!”

我的夢想破滅了,萬念俱灰,想一死了之,不禁讓我回想起高三的那位去天上當天使的姐姐,整個人像被放了氣的充氣娃娃。

在招待所裏,我每日以淚洗面,不吃不喝躺了兩天,我爹則身影全無,只有夜深人靜的時候,才帶著滿身的酒氣回來,我想找他吵架都吵不起來。

直到第三天中午,我爹才從床上爬了起來,對我說:“收拾收拾,我帶你去學校!”

我梗著脖子,沒好氣的說:“我不去學校,我要學武功!”

我爹順勢給我一腳,罵道:“老子這兩天為了你的事跑斷了腿,趕緊的,少林寺開的武校,愛去不去、不去拉倒!”

我繼續梗著脖子:“我就要去少林寺!”

我爹罵道:“你個乖孫,少林寺不收學生,現在要學武,得去武校,你咋就聽不明白!”

我怕我爹急眼了真收拾我,只得跟他去了武校。

那時候,少林寺周邊的武校十分火熱、競爭也非常激烈,所以收費不是很貴。我爹簡單辦了入學手續,把我安頓到了宿舍,臨走時交代我,如果能熬過第一個月,他就把我放在這裏上學,如果熬不過去就回家,以後老老實實當好學生。

我滿不在乎的說:“以後我是要當李連傑、李小龍那樣的人,你別管我,回家吧!”

說這話的第二天,我就後悔了,起不來床。

這武校簡直沒人性,竟然要淩晨五點起床,教練拿著個軟木棒,挨個收拾沒起床的學生,我吃了第一頓殺威棒,緊接著一萬米晨跑,還好我那時候年輕氣盛,為了打架狂練體能,好歹這一項撐過去了。

剛去的學生,要先練基本功,也就是馬步、劈叉、翻跟鬥,這可把我難壞了,別人都是七八歲開始練功,我都十六歲了,骨頭長閉合了,咋練!

第一個早上,我就捂著屁股一瘸一拐,這還是教練看在我剛來的份上,沒有下狠手壓腿,不然連骨頭都給我練折了。

前一周,我也覺得這武校不過如此,很快適應了作息規律,除了腿跟骨折了一樣,其他沒啥感覺,也認識了同宿舍的幾個小屁孩,我年齡大、他們年齡小,說的話也一概聽不懂,很是郁悶。

直到到了第三周,我才知道什麽叫武校。

教練說:“恁個龜孫,清倒起又不按時間來,給俺買包煙去!”

我說:“你說啥來,我麽錢!”

教練說:“恁麽錢,那去做一百個俯臥撐,再和俺說話!”

我麽法子,這人生地不熟的,強龍壓不過地頭蛇,我只得趴在地上做,但教練似乎也不打算放過我,指著隊伍中的一個胖子,說:“恁去,給他加點料!”

那胖子無法,騎在了我身上,我那能爬的起來,教練一只腳踩在我的頭上,笑著說:“你個球不槍中,咋的,還聖人蛋?”

我被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,只得求饒:“老師,氣上不來了,你先放了我,我讓我爸爸打錢來!”

他又用蹩腳的普通話說:“你這個龜孫不上道,來了學校不知道拜碼頭,看把你能的,學費交了,我們老師的補課費呢,都等你這麽長時間了,咋麽得個動靜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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